Pain

【贺红】驯服（八）

“贺天，快起床了。”窗帘被猛地拉开，大片刺眼的阳光逼得贺天不得不翻身把头埋到枕头里，然后，继续睡。
莫关山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抓住贺天的手腕用力向后拽，想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妈的，怎么拽不动?”莫关山站起来喘着气看贺天，只见贺天趴在床上，左手腕被自己拽着，右手则死死扒着床垫，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快起床，都快七点了。”莫关山放弃了拽手腕的方式，坐在床上拍贺天肩膀。
贺天皱了皱眉，“这么早起床干什么……”“上班要迟到了！”“没事，我不怕迟到……”“可是我怕啊。”
莫关山扳过贺天的脸，捏他鼻子，“你他妈倒是快醒醒啊死猪！”
“莫仔别闹了，疼，”贺天揉了揉鼻子，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里的莫关山皱着眉头，红发反射着阳光，闪耀得有些刺眼，“你上你的班，我睡我的觉……”“不行，快起床，饭都做好了。”莫关山看贺天眼睛又有要闭上的趋势，赶紧伸手拽他头发。“别闹，“贺天吃痛的眯起眼睛，同时还不忘勾着嘴角讨价还价，”再睡五分钟……”他手缓慢得顺着莫关山腰部摸索，想把小红毛拽进被子里，“妈的，快他妈松开！！”
十秒后，贺天捂着被手肘捅得酸疼的腹部坐在床上，顶着一头炸毛，“莫仔，刚才那一下有点狠了。”
“少他妈废话，”莫关山钻进贺天衣柜里翻腾，随便挑了一身衣服扔到床上，“快点换衣服，二十分钟内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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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关山踏进写字楼的那一瞬间，不可控制的感觉到了恐惧。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空调的冷气穿透长袖衬衫的布料折磨着他的皮肤，汗毛冷得竖起来，而额头却有冷汗滑下。他觉得自己就像刚被认领回豪宅的野猫，爪子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往前走的每一步都要滑倒。
“莫仔，怎么了？”贺天回过头看他，语气里多少带了几分担忧。莫关山回了一句“没事”快步跟了上去。
写字楼里干净整洁，只是人们来往匆匆，在无形中增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贺天对此熟视无睹，而莫关山对此却极不适应，他紧握的手心里淌着汗，眼睛死死锁着贺天，想在他身上找到几分熟悉感，可惜人的气场也是会随着环境改变的。
“贺总早。”
“嗯。”
“这是最新的策划案，您先看一下，预算刚刚好。”
贺天垂着眼睛飞速的扫着那几页文字，眉头轻皱，跟那人小声交代着什么。
莫关山站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他努力想把那个干练深沉的男人和自己印象里赖床耍赖的生活残废重合起来，可惜只能以失败告终。

贺天跟那人说着话，眼睛偶尔抬起来扫一眼莫关山，像是在安抚他的不安。可莫关山只觉得心里拧成一团，心脏发酸发痒，歪头躲开了他的目光，而后涌进眼睛里的陌生环境和人脸又加重了他的不安。
“莫仔，走啦，带你去找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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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办公桌上的文件几乎要没过他的脸，贺天轻咳了一声他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他站起来招招手，脸上挂着一副金框眼镜，“小红毛快来快来！”完全无视了贺天的存在。
贺天倒也不在意，轻轻拍了拍莫关山肩膀，“我就在隔壁，有事随时来找我。”
他看着莫关山忧虑的眼睛顿了顿，“别太累，尽力就行。”
莫关山吞了口吐沫没说话，只觉得心里什么地方胀得难受。

工作比莫关山想象得更加困难，各种供应商和批发商的信息眼花缭乱，各种信息表格看的人眼睛发酸。
见一也很意外，他以为莫关山会有一些企业工作的经验，却没想到他简直就是一张白纸，有时候甚至连制表都搞不清格式要求。红毛眼睛不习惯长时间直视电子屏幕，盯一会电脑眼睛便发酸发涩，不得不没完没了往眼里灌眼药水。
“小红毛，累了就歇一会。”见一递过去一杯咖啡，莫关山应了一声，继续翻资料，最后咖啡都凉透了也没喝一口。
见一叹了口气，承认贺天的选择并不是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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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天在会议上翻看着备选的代言人名单，来回就那么几页纸，翻来覆去怎么看也没一个合适的名字。
“贺总……这已经是全部人选了，价格也已经压到最低……”秦霖咬着下唇一副为难的样子，“咱们能不能再加点预算……”
贺天还没来得及开口，财务经理就已经要砸桌子了，“秦霖，报表你也看了，供货商那边还吵着要涨价，真是没钱了！”
“那就换一家便宜点的供货商呗。”
“你说的简单，你以为咱们进货是在菜市场买菜吗？”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贺天咳了一声，“这个问题先搁置，散了吧散了吧。”
见一转着笔，挑着眉头看着贺天，“贺总～你就不能动用一点私人关系～”
贺天眯起眼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强行转变话题，“莫关山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从哪把他绑过来的?水土不服，小红毛都快被累死了！幸亏有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哎贺天我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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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关山嘴里嚼着三明治，尝试着把报告里的全部信息整合到表格里，他现在工作速度比见一慢很多，实在不甘心。
光标闪得人眼花缭乱，莫关山揉了揉眼睛，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到嘴里。

门被推开，莫关山抬眼看向来人，贺天的影子有点模糊。
“莫仔，才吃午饭啊。”
“不饿。”莫关山打了个哈欠，想着自己要不要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贺天，毕竟他是来视察工作的，而自己只是个小雇员。
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贺天便绕到了他身后，趴在椅背后面看电脑屏幕，“你做的?不错嘛。”
“都打错字了……”莫关山顿了顿，“我现在还不太擅长这些……”他手掌轻轻握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现出来。贺天便知道莫关山现在又在自责，小红毛就是这样，人前狂得不得了，私下想得比谁都多，当年在卤肉店里教训熊孩子也是这样，把熊孩子打发走之后自己一个人抽了一下午烟。贺天笑着叹了口气，往前挪了挪身子，手臂环住小红毛脖颈，从后方贴近他发红的耳廓，“没事，慢慢来。”话音一落，贺天感觉到莫关山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便又开始反思自己对小红毛是不是有点过分温柔。
而莫关山脑子里却全都是贺天的那句话。
“没事，慢慢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之后，贺天就又是贺天了，他不是什么严苛的领导，或者难以亲近的强者，他就是贺天，又贱又温柔。
莫关山发现自己对贺天的碰触没有那么多抵触情绪了，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下，那种碰触竟然让他少有的安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回去吧……你也挺忙的吧，”这话说得很僵硬，莫关山舔了舔嘴唇，拿起咖啡灌了一口，接着便是满口的苦和厚重的焦味。
贺天揉了一把莫关山的红毛，不知道他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那我走了，下班一起回家。”
“嗯。”
门关上，莫关山看着那杯咖啡，他觉得这咖啡真的很难喝，不过好在最后还有一点甜味，就一点点。